烟灰在花瓶底的积水里慢慢变黑,就像岩浆游到海水里,慢慢变成岛屿。
就像在寒冷的冬夜等公交车,呵出的一团团白气,散在风里,消磨热情。
有人原来是白茫茫一片雪地,有人是江南岸春风十里,一阵风吹过去,雪化了个干净,没料想春风挥挥手,算作道别,光秃秃的地上没来得及长出野花,就变成贫瘠的荒原。
他掏出那个有点过于老旧的钱包,打算再看一眼放在透明夹层里的那个人。
那个人,在泛黄的旧梦里烫下一个疤的人。
在雾蒙蒙江边用力呼吸的,骨骼里闪烁的小小的生长疼痛,苍白色苍绿色的山海茫茫里,飞扬的眼和唇,假装很会喝酒的面红耳赤时分,清瘦的欲望,蓬勃的眼神。
王源在他记忆里就是那个样子。
他有时会梦到那天,王源踩着生锈荒废的火车轨道,穿着厚厚的棉袄,呵出的白气笼着红红的鼻尖,张开双臂,从隧道一头,到另一头。
潮湿阴冷的隧道里,漏水的管道滴滴答答响,王源说:你听,像不像炸弹倒计时。
他说:有点。
或许有一盏油灯的,或许有一盏矿灯的,要不然,那个黑黑的隧道,怎么会有点晃眼。
他想了想,或许是记错了,是王源眼睛里的光。
或者,是他看向王源时,他眼睛里的光。
这么多年过去,还是会想起,前面张开双臂踩着轨道慢慢走的那个人,回头问他:
“王俊凯,你说,这是不是爱情?”